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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上開遍映山紅

2020-04-24 16:41:37?潘小平?來源:光明網-《光明日報》  責任編輯:李雅蘭 李雅蘭  

【萬眾一心加油干,越是艱險越向前 決戰貧困·中國扶貧十二章③】

嶺上開遍映山紅

——安徽省金寨縣健康扶貧散記

作者:潘小平(安徽省作家協會原副主席、秘書長)

安徽省金寨縣地處大別山腹地,是紅四方面軍、紅二十五軍、紅二十八軍的誕生地,著名的革命老區之一。土地革命時期,金寨有10萬兒女參軍參戰,最后幸存者僅700余人,而當時的金寨人口不足25萬,平均每5人中就有2人犧牲。2011年,金寨被列入大別山區域扶貧集中連片開發重點縣,2015年,由區域扶貧轉變為精準扶貧。幾年來,金寨人民砥礪奮進,在脫貧攻堅戰中,在健康扶貧領域,做出了卓有成效的嘗試與創新。

——題記

要不是健康扶貧,誰知還能不能活到今天

2020年4月2日上午,大別山萬里無云,潘中洋家門前的杜鵑花開了,燦若云霞。潘中洋的家,位于金寨縣西北部,梅山水庫上游,全軍鄉全軍行政村朝陽村民組。這是一片紅色的土地,紅25軍長征后,1935年2月第3次組建的紅28軍軍部,就先后駐扎全軍鄉熊家河和南小澗,在艱苦的3年游擊戰爭時期,這里是紅28軍的主要游擊區域,一直堅持到抗戰全面爆發。

潘中洋今年54歲,夫妻倆帶一個兒子。兒子19歲了,在縣城中學讀高中。潘中洋的妻子,是他在浙江諸暨礦燈廠打工時自談的對象,比他小5歲,安慶潛山人。他母親前后生過6個孩子,但夭折的夭折,病死的病死,最后活下來的,只潘中洋和他弟弟兩個。他母親42歲就過世了,老父親也在69歲那年,突發腦溢血死去。自打十多年前妻子得了再生障礙性貧血后,潘中洋就不外出打工了,只在家門口打打零工。

再生障礙性貧血,通俗的說法叫“白血病”,民間又稱“血癌”。剛開始時,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撐不住了就在打工地附近的小醫院開點藥,掛幾瓶水。反復發燒,乏力、盜汗、關節疼痛、臉色蒼白,到最后,連淋巴結也腫起來了。這才到合肥的大醫院去看。做了很多項檢查,驗了血,做了骨穿,很快就確定下來,是“白血病”。潘中洋一下子就懵了,感覺天塌地陷。那時他還在浙江紹興打工,請假回來,陪妻子到省里住院、打針、輸液,然后再匆匆趕回去,打工,掙錢。疲于奔命,心力交瘁,潘中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下來。

而這些都不算什么,最難的還是沒有錢。骨髓移植是想都不敢想的,不要說找不到合適的配型,就是找到了配型,又上哪里去籌那么一大筆錢?五六十萬元啊!勉強能夠維持的,就是輸血治療,兩個月左右輸一次血,做一下檢查治療。潘中洋就兩個月回來一趟,請一個星期的假,再匆匆趕回去。浙江的經濟比較好,掙得到底多一點。就這么來來回回,踉踉蹌蹌,勉強掙扎了五六年。親戚鄰居都借遍了,外債欠了十幾萬元。妻子的病情卻一天比一天重了,時刻有倒下去的危險。潘中洋不敢再留在紹興,就返回了金寨,他想就是死,也要一家人一起死,但兒子才上小學,正是活蹦亂跳的年紀,讓他又怎么心甘?

我問他輸一次血連帶著檢查治療,需要多少錢?他說最少一萬元:“這在你們城里人,不算什么,在我們農村,就是一大筆錢!”

我說這在城里,也是一大筆錢!

問到現在的情況,潘中洋笑了:“現在輸血治療,基本上不要我個人花錢,政府都給報了!”他翻出一大摞單子,是幾年來積攢下的“六安市城鄉居民醫療保險住院結算單”。我仔細查看了其中的一張,在“人員類別”一欄上,寫著“低保且貧困”,2018年12月21日入院,2018年12月25日出院,累積報銷金額10502.89元,個人實際支付金額521.99元。

說起這些,潘中洋很是感慨:“要不是健康扶貧,誰知道我老婆,還能不能活到今天?”

潘中洋如今,雖然還欠著外債,但也就一萬多元,努努勁,很快就能還完。他這幾年為了照顧妻子,只在家門口打零工,給人家砍毛竹,拖毛竹,150元一天。朝陽村民組在海拔800多米的高山上,村里人幾乎都搬到山下去了,只潘中洋和他堂弟兩戶人家,還沒有搬遷。他堂弟前年得了肺癌,也是沒有條件搬遷。潘中洋的房子,是一座二層小樓,十幾年前剛蓋起來的時候,在村里是數得著的好房子,門前那株高大的杜鵑,就是那時栽下的。收拾得真干凈啊,裝修和陳設也很現代。到底是在江浙一帶經濟發達地區打過工,有些不一樣的做派。潘中洋的妻子程結榮,非常愛干凈,潘中洋干活回來,衣服進門前就要脫下來,放到洗衣機里,天天洗,天天換。潘中洋在臥室里,安裝了一臺大空調,是為了給生病的妻子取暖。

潘中洋告訴我,明后天,他又要送妻子去縣醫院輸血治療了,前幾年都是騎摩托車接送,現在好了,坐班車只要4元錢。為了打通脫貧動脈,金寨縣實施城鄉客運公交一體化工程,先后開通了城鎮、鎮鎮、鎮村公交線路93條,投放公交車295臺,實現了211個社區、街道和建制村全覆蓋。

潘中洋家的門廊下,有一盞太陽能路燈,是去年省城對口扶貧單位上門安裝的,天黑的時候,會自動亮起來,既照亮了門口,也照亮了他們內心的希望。

要不是政府,人早就沒了,家早就散了

葉秉友家的老宅子,在黃皮尖,剛搬下來不久。

現在搬下來的地方,是大畈行政村的村部所在地,全行政村的中心位置,地勢很高。大畈村在雙河鎮東北角,是全鎮海拔最高的行政村。

在大別山區,“尖”字一般是指很險峻的地方,比如大別山主峰“白馬尖”海拔1777米,集高、雄、峻、特為一體,山勢磅礴,形似白馬,常年白云繚繞。所以在大別山,凡是叫作“尖”的地方,都很高。

葉秉友家原先的老宅子,是5間土坯房,住了很多年,前后墻都開裂了。從父親那輩人起,他們就住在黃皮尖,具體住了多少年,他也說不清楚。2016年,金寨縣開始花大力氣,推進農村宅基地試點改革和易地扶貧搬遷,葉秉友一家5口,這才住進了這座100多平方米的大房子。

葉秉友的兒子上山窖天麻去了,媳婦正忙著做豆腐。大畈村的自然條件,種天麻得天獨厚,所以種植天麻的人家很多。葉家的老鍋豆腐,十里八鄉有名,一天100多公斤豆腐,不到半天就賣完了。豬瘟發生之前,葉秉友還養了43頭豬,是村里的養豬大戶。

葉家的日子不錯,讓我想不明白的是,他怎么會是貧困戶?

“噢,我是因病致貧,我老伴得了一場大病,不是政府,人早就沒了!”

葉秉友的老伴患有腎病、冠心病、胃腸功能紊亂等等多種疾病,就是平常日子,一年也要進好幾回醫院。前年的正月里,老伴的病情突然惡化,先在雙河鎮住了9天院,不行,又轉到縣醫院住了14天,到后來病情就十分兇險了。縣醫院讓他們趕緊轉院,再晚怕是命都保不住!他們就慌里慌張去六安,結果到了市醫院,人家卻不愿意收。40℃的高燒,沒辦法開刀,沒辦法插管,眼看就不行了。醫生說:“趕緊上合肥,再晚就來不及了!”

在市醫院的急診室里,他們僅僅待了三個半小時,老伴就又被抬上了救護車。六安到合肥102公里,救護車一路呼嘯著,穿過無邊的暗夜,直接開進安醫大附院,急診醫生卻和市醫院的醫生一樣,說什么也不愿意接收。

整個喉嚨都在化膿,已經快把喉管堵死了!

一家人都很絕望,葉秉友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自己該怎么過。剛結婚的時候家里窮,好不容易把兒女都拉扯大了,日子也一天天好起來了,少年夫妻老來伴,老伴卻要丟下自己,一個人先走了。站在急診大樓空空蕩蕩的走廊里,葉秉友深感恐懼和無助。

天一點一點亮起來了,葉秉友的身子已經麻木。但當得知對面走過來的是口腔科主任時,他仍然硬撐著跪下去磕了一個頭。主任深受觸動,扶起他來說:你們去二附院吧,我給二附院的方金云主任打電話。

一直到今天,葉秉友都還記著方主任的名字,但他不知道,當時同意接診的方主任,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一點把握沒有。當天夜里手術,切開幾乎堵實的喉管,主刀的方醫生才知道,問題要嚴重得多。病人從手術室出來,推進重癥監護室后,方醫生找到了葉秉友,直截了當地說:“這個病不是花一二十萬元就能看得好的,就是治好了也活不了幾天,人財兩空,不值得!”可葉秉友不愿放棄,他說治!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要治,她跟我苦了大半輩子,我不能讓她就這么走了!

被他夫妻情深所打動,方金云決定放手一搏。老伴在重癥監護室里,住了整整9天,身上插滿了管子。每天的費用都是好幾千,別說是病人家屬了,就是醫護人員拿到單子,也是心驚肉跳。

好在老伴的病,一天天好起來了。出了重癥監護室,又在醫院里住了10天,除去雜七雜八的費用,光是醫療費就花去了98720元。但通過政府特殊救濟渠道,葉秉友只負擔了7200多元,“要不是黨的政策好,我老伴早就沒命了,我這個家,也早就散了!”葉秉友反復說。

老伴出院后,村里給葉秉友建檔立卡,納入扶貧對象,不過我過去采訪的時候,他已經脫貧了。

我走出屋,陽光有些照眼,展眼看去,大別山午后的太陽,真好。

我個人只掏了幾千元,都由政府兜底了

像葉秉友這樣的情況,大畈村不止一戶。

2017年8月,朱永喜的父親突發腦溢血。從縣醫院轉到六安市醫院,住了兩個多月的院,光是在ICU病房,一住就是一個多月。一天好幾千塊,總共花了14萬多,但他個人,最終只負擔了5000元,其他的,都由政府買單了。

朱永喜一家4口,女兒大學畢業后在省城合肥一家培訓機構搞財務。兒子在鎮上讀初三,一星期回來一趟,享受“免雜費、免書本費、補助寄宿生生活費”的“兩免一補”政策,一學期有625元的住宿補助。2019年,雙河鎮共有213名貧困生享受寄宿補助,69名貧困生享受教育資助,258名中高職貧困生享受“雨露計劃”,117名貧困大學生辦理了助學貸款。

朱永喜是2016年10月從長嶺的山溝里搬下來的,原先的房子不能住了,一到雨天,屋里濕淋淋一片。還是剛改革開放那會兒,在老父親手里起的屋,一直想翻翻新,加蓋幾間,沒這條件。現在他們住的這個二層小樓,約100平方米,一溜排9家,是由村里統一設計、統一施工的移民搬遷房,看上去特別整齊、漂亮。

搬下來后,朱永喜辦了個家庭農場,租了其他村民的地,種了20多畝生姜。正常情況下,一畝地能產鮮姜1800—2000斤,就打3元一斤吧,去掉人工,也有上萬元的收入。他還種了幾畝茭白,茭苗由安徽農業大學提供,茭白由葉乃軍的合作社統一收購外銷。

葉乃軍也是大畈村人,幾年前家庭生活還極為貧困,一大家子人,就靠幾畝水稻,全年收入不足5000元。安農大的大別山試驗站產業聯盟,為大畈村引進高山茭白和改良有機香稻產業種植技術后,他帶頭種起了高山茭白,在扶貧工作隊的幫助下,又成立了高山茭白種植專業合作社,如今成了大畈村的致富帶頭人。

朱永喜父親還在生病住院期間,他母親又查出了胃癌,家里一下子亂成一團,“這要是放在過去,肯定是治不起的,只能等死,你就是賣房子,一時也沒人要!”朱永喜說。

他母親的病,又花了7萬多元,他個人只掏了3000元,其他的,也都由政府兜底了。2016年,安徽省實行“健康扶貧”,建立了“三保障一兜底一補充”綜合醫療保障體系,為貧困群眾提供超常規的全面兜底保障,貧困人口的看病就醫負擔大幅度減輕。這一醫療保障體系的簡單表述,就是“351”和“180”。

所謂“351”,就是按照基本醫保、大病保險、醫療救助政策補償后,貧困人口在省內縣、市、省級醫療機構就診的,個人年度自付封頂額分別為0.3萬元、0.5萬元和1萬元,年度內個人自付合規費用累計超過個人自付封頂額時,超過部分的合規費用由政府兜底保障;所謂“180”,就是建檔立卡貧困人口慢性病患者1年內門診醫藥費用,經“三保障一兜底”補償后,剩余合規費用由補充醫保再報銷80%。

金寨縣人民醫院院長吳杰說:“醫院90%的血液透析患者都是貧困人口,每年數萬元的透析費用難以為繼,很多人最多堅持個兩三年,就堅持不下去了。”2014年,全軍鄉熊桂銀的兒子得了尿毒癥,光是做檢查就花了3萬多。2017年下半年,兒子開始了一周3次的透析治療,一周就要花好幾千元,他只得賣了在江蘇盛澤的房子,30多萬的賣房錢,很快就又花光了。熊桂銀早年在盛澤打工,攢下點錢后,就在那里買了房,不打算回來了。“不是全面兜底保障政策,我兒子一周3次的透析錢,我到哪里去搞?只有等死了!”

2019年1月31日,金寨縣中醫院的醫療結算單上,熊桂銀兒子熊奇峰的治療總費用為7650元,他僅自付了76.05元。而2019年3月的結算單上,3月4日、3月8日、3月18日、3月29日的連續透析,他個人沒有付一分錢。

吳院長說,全面兜底保障政策,針對的就是這樣的患者。據了解,安徽省現有扶貧重點縣31個。2015年底,全省因病致貧、因病返貧的家庭多達73.91萬戶,占建檔立卡貧困人口的57.2%。實施健康脫貧工程以來,安徽省累計完成貧困人口30種大病救治23.44萬例,占救治任務的99.2%;截至2019年底全省有72.28萬因病致貧戶脫貧,占建檔立卡因病致貧戶的97.8%。

而在“351”和“180”之外,貧困人口還有一個“兩免兩降四提高”的特惠政策:免繳個人參保費用由財政全額代繳,免交住院預付金實行先診療后付費;降低基本醫保補償起付線,降低大病保險起付線;提高基本醫保補償比例,提高重大疾病及慢性病保障水平,提高大病保險分段補償比例,提高醫療救助補助標準。通過“三保障”,貧困人口醫療保障水平顯著提高;通過“一兜底”,貧困人口年度自付醫藥費用有了封頂線和明確預期,大病有了兜底保障、住院報銷達到90%左右;通過“一補充”,貧困人口慢性病門診報銷可達95%左右。這兩項政策自2017年實施,到2019年底,在金寨縣,“351”共補償29043人次2895萬元;“180”共補償151252人次1567萬元。

金寨縣花石鄉大灣村的陶大媽有心臟病,2014年被識別為建檔立卡貧困戶。2016年10月,她在金寨縣人民醫院做了心臟介入手術,共花費醫療費35924.4元。按照“351”標準,她可以報銷合規費用33224.4元,個人只需要自付5116.74元。這筆錢中,還包含了需要個人承擔的特殊材料費2700元,這樣算下來,實際補償比例達到了92.73%。

“這些錢,當時在醫院里,就直接結算清了!”陶大媽現在回想起來,心情還難以平靜。

健康扶貧以來,安徽省實行“一站式”及時結報,貧困患者出院時,只需交付自己支付的部分,剩下的合規醫藥費用,全部由醫院先行墊付,醫保經辦機構通過信息系統進行定期結算。2016年實施健康脫貧工程以來,全省貧困人口住院337.34萬人次,共發生醫藥費用228.93億元,綜合醫保補償206.91億元,平均補償90.3%。

據陶大媽的兒媳婦說,結算時他們家的家庭醫生也在場,辦住院手續、出院手續,家庭醫生一直跟著幫忙。

這讓我吃驚不小。

金寨縣的貧困戶,全部簽約了家庭醫生服務

過去只在電影里,看到外國人尤其是美國人有家庭醫生,我認識的朋友中,即便是家庭條件優越,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也沒有所謂的“家庭醫生”這一說。

“這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大畈村扶貧工作隊隊長吳辰華說,“我們村的貧困戶,也都有家庭醫生,不光是我們,全金寨縣的貧困戶,都享受家庭醫生簽約服務!”吳辰華是安徽農業大學駐金寨縣雙河鎮大畈村黨支部第一書記、扶貧工作隊隊長,從2014年開始駐村扶貧,到我去采訪時,已是第6個年頭。

在大畈村衛生室,47歲的村醫徐啟國感嘆:“現在村里的條件,真是沒法說啊,放在早些年,做夢也想不到!”

1993年,徐啟國畢業于六安衛校,畢業后就回來當了村醫,在這個崗位上已經工作了26年。“早先的村衛生室,有啥啊?啥啥沒有!就一個聽診器,從早到晚在胸前掛著。”徐啟國一邊感慨,一邊領我參觀:“現在你看看,這,這,還有這!這在過去,你敢想嗎?你想不到!”

我跟在他的身后,一個一個房間看,聽他給我解說那些儀器的用途和用法。而他向我重點推出的,是一臺“一體機”,有著非常強大的檢測功能,身高/體重/BMI、脂肪/水分/基礎代謝、血壓、脈率、12導聯心電圖,血氧、體溫血糖、尿酸、血脂四項、尿常規11項、呼吸訓練、心理疏導、中醫九型體質篩查等等,全都能做。而且,它還能通過身份識別,實現自動建立個人電子健康檔案,對常見病進行篩查。

為了操作這個新設備,徐啟國專門去進修了專業技能。“一體機”測出的全部數據,上傳到縣公共衛生管理平臺。為了加強農村衛生的網底建設,提高村衛生室基本醫療和公共衛生服務能力,實現支持“新農合”資金即時結算管理、基本藥物配備及使用和村衛生室績效考核,實現了“新農合”農戶在全縣范圍內持證跨機構、跨區域轉診就醫和即時結算。所以葉秉友他們,才能在省城的大醫院里,跨區域直接把費用結算掉。

大畈村的貧困戶,全部簽約了家庭醫生服務,有100個村民,簽在了徐啟國的名下。金寨縣8.2萬貧困戶,目前已經實現了家庭醫生簽約服務全覆蓋,簽約戶有重大疾病,需要到上一級醫院治療或是辦理住院和轉院手續時,一般情況下,簽約的家庭醫生都會跟隨前往。

在村民王一超的家里,我看到他的健康隨訪表上,簽有徐啟國的名字。80歲的王一超是烈士子弟,父親在他8歲那年犧牲了。母親拉著他和剛滿1歲的妹妹,去洪家鋪的河灘上收尸,那慘烈的場景,令他至今還感到恐怖。說話間王一超的老伴走過來,雖說已經84歲了,但腿腳還很健旺。王一超很早就死了老婆,一個人拉扯著一個閨女,現在這個老伴是他40歲那年改嫁過來的,前頭的男人得病死了,一個人拉扯6個孩子。都是苦命人,就湊合到一塊過了。現在好了,總算把孩子們都熬大了,該娶的娶,該嫁的也都嫁了,就是老伴帶來的6個孩子中,老二和老小都是智障,生活不能自理,全靠父母照顧。

“不是政府,要飯也摸不著門啊,別說看病了!”

王一超的老伴,別看歲數比他大,頭腦比他清楚,也比他會說。問到收入情況,她掰著手指頭,給我算了一筆細賬:移民補貼,一人一年600元;3個人的“五保”,一人一年4300元;她自己吃著“低保”,一年6000元。再加上“光伏發電”補助的3000元,養雞補助的3000元,雜七雜八加起來,“夠花了!”

因為有兩個智障兒子,王家在大畈村,屬于貧困戶中的貧困戶,村小學校長就自告奮勇,認了他家的“幫扶”。校長一個月,總要來上個三五回,每回都捉走幾只雞,賣到縣城或省城,一只能賣100多塊。老太太說話時,她的兩個兒子就站在邊上聽,傻笑。要是沒有政府,沒有扶貧,她家日子,真不知道該怎么過。他們是第二批搬下來的,原先在海拔670米的高山上,老房子四面漏風,已經搖搖欲墜了。“眼下這房子,該多好啊,就在村部邊上,有啥事,喊一聲,村干部就來了!”

老太太準備帶她的兩個兒子,到山下的皮坊街去理發,在全縣公交沒有聯網之前,她都是帶著他們倆步走著去,一來一回,要六七個鐘頭,老太太一個人,顧上了這個,顧不上那個。現在好了,帶他倆上了公交,一眨眼工夫就到了。“我也一天天老了,腿腳不行了,要是沒有車,他倆還能一月剃一回頭?”老太太感慨道。

見我從王家出來,村醫徐啟國不放心,反復問我見沒見到有他簽名的隨訪表?家庭醫生簽約是金寨縣扶貧重點推行的分級診療政策,而給出的成績單是:有診療需求的貧困人口全部實行“應簽盡簽”。根據“1+1+1”精準幫扶機制,金寨縣組織鄉縣村三級機構1021名醫務人員,與全縣貧困人口開展結對幫扶,一人一策,一病一方,精準管理,全程服務。他們還根據高血壓、腫瘤、糖尿病等慢性病劃定重點人群,做出全縣貧困手冊。2017年以來,金寨縣每年都為貧困人口簽訂有償初級服務包,價值81元,全部由醫保基金和縣財政承擔。據徐啟國說,這81元中,醫保負擔35元,減免11元,自付35元,而自付部分,是由政府代繳。2019年9月17日,“比爾及梅琳達·蓋茨基金會”發布2019年《目標守衛者》報告,高度肯定了中國在改善孕產婦健康等初級衛生保健系統方面取得的顯著成績。在接受央視記者采訪時,“比爾及梅琳達·蓋茨基金會”聯席主席比爾·蓋茨表示,在教育體系和初級衛生保健系統這兩個方面,中國都是典范,在“減貧”方面,中國也為世界樹立了很好的榜樣。

“國家的政策好,才有如今的好日子,”徐啟國特別感慨,“別說是改革開放之前了,就是往前推個三五年,你能想到,你一個農村人,能過上今天這樣的日子嗎?你想不到!”

徐啟國說,他每天從衛生室下班回家,或是隨訪回來,看到路兩邊整齊的綠化樹,看到小廣場上盛開的薔薇,特別是看到一家一戶門前亮起來的那燈盞時,心里都有說不出的感動。天一點點黑下來了,家家門前,都亮起了溫黃的燈火。去年村里出錢,給每戶村民的門頭上,統一安裝了路燈,在給他家安裝的時候,他一直站在邊上看,看著看著,眼淚就流下來了。

2016年4月24日,習近平總書記視察金寨,同當地干部群眾共商脫貧攻堅大計。他深情地說,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熱土一抔魂。回想過去的烽火歲月,金寨人民以大無畏的犧牲精神,為中國革命事業建立了彪炳史冊的功勛,我們要沿著革命前輩的足跡繼續前行,把紅色江山世世代代傳下去。

截至2019年底,金寨縣已有71個貧困村脫貧出列,貧困人口由2014年初的13萬人,減至1021戶1821人,貧困發生率由2014年初的22%,降至0.31%。2019年11月29日,金寨縣申請退出國家級貧困縣,有望得到批準。

《光明日報》( 2020年04月24日 1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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