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生不仁，以鯽魚為芻狗

好心辦了壞事，既未放生多少生靈，又給別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前天，外灘附近幾百米的黃浦江水域上，漂浮著上千條死魚，打撈死魚成為一樁麻煩事。原來，7月14日有放生團體花錢買了魚，在此大量放生。而專家表示，所放生的鯽魚本身就是人工飼養的，不能在野生環境中生存；而鯰魚更是兇猛魚類，如果大量放生，可能威脅生態環境。

上個月，還曾發生過北京游客到河北山村“放生”數千條蛇，引發當地村民恐慌的事。好心辦了壞事，既未放生多少生靈，又給別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很多放生的人，都聽說過一個叫“掃螺種福”的故事：明朝禮部侍郎韓世能一身榮華富貴，原因是他祖父“積德”，每天早起就拿掃帚到河邊，將兩岸螺螄掃入水中，以免被人捕捉，如是四十多年。我讀這個故事的時候就想，韓爺爺掃螺的確“放生”了，只不過是斷了捕螺人的財路，焉知人家不是急等著摸螺螄換錢，給老爹抓藥、供孩子讀書？這種對“負外部性”的反向思考，很少出現在放生的教化故事中。

其實，現代社會運行有其自身規律，有著復雜的“因果”，這不是一個“德出福返”的小故事所能概括的。往往行為人以為是在行善，是在種善因，卻可能引發難以意料的惡果。比如放生，如果放的是人工飼養動物，放生無異于殺死它們；如果要放野生動物，就得先購買野生動物，反而刺激了對于野生動物的捕殺。

再比如有愛心人士抵制皮草，但中國幾乎沒有使用野生動物毛皮的，狐貍、水獺等都是人工飼養的。抵制皮草的行為，意味斷了數以萬計的人的生計。此外，中國還有一個合法的巨大的肉狗養殖業……

“掃螺種福”的故事后面，可能就有一個因此讀不上書、治不了病的受害者。愛心當然是值得嘉許的，只不過，愛心還意味著對他者的責任，愛心不能是不計后果的。

所以，老子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放生不仁嘛，以鯽魚為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