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土坯房的最大看點不是艱苦樸素

土坯房的縣政府,也能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政府辦公大樓很超前,經濟與民生事業卻未必能同步

6年前,有關河南盧氏縣委土坯房中辦公的報道,曾引發熱議。6年后,記者重訪盧氏縣委大院,1957年建成的一排排平房依然熟悉。走進幾間辦公室,發現室內明顯亮堂了許多。房屋吊了頂,刷了漆,找不到裸露的土坯,收拾得干干凈凈。縣委辦主任劉佰洋解釋,艱苦樸素不是“破破爛爛”,而要“精精神神”。(8月27日《人民日報》)

在“豪華政府辦公大樓”成為流行詞的年代,一個縣的政府辦公場所居然連“樓”都不是,而是建國初期的平房,對這條新聞或舊聞,可以有多種解讀,稱贊艱苦樸素的肯定是最多,也可以挖掘出一些“事跡”,還有人說這是“作秀”。一位前來辦事的群眾就說,“我們都住進了樓,如果還硬逼著干部在土坯房里睡覺,那就有些作秀了。”而我以為,即便有作秀味道,卻也要比群眾都住土坯房,政府先搬進豪華大樓那種無視群眾冷暖的情況要好。

艱苦樸素不是目的,政府職能是提供社會滿意的公共服務。那么,評價一地方政府的政績,還得回到公共服務水平與社會滿意度上來。民眾滿意,政府工作就是合格的；否則,即便自身艱苦樸素,也未必合格。而從報道中的情況看,6年里,縣城里多了座座高樓；公園旁,廉租房和山區農民回遷房正在建設；3萬多農民進了城,城區面積擴大一倍；近幾年,盧氏縣先后投入30多億元,改造舊城、建設新區……

可以肯定,“土坯房政府”領導下的盧氏縣的發展,并沒有落在“豪華辦公樓政府”的地區后面。而這,又足以說明一個問題:政府工作效率、公共服務質量,與辦公環境的關系不是很大。土坯房的縣政府,也能領導當地發展,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政府辦公大樓很超前,經濟與民生事業卻未必能同步,卻有可能使官民距離更疏遠。盧氏縣委“辦公房”,沒有保安,群眾辦事沒人攔,推門就進,我認為不能簡單地解釋為政府領導親民,而應該是他們心里有底氣——只有百姓都能安居樂業,社會矛盾特別是官民矛盾舒緩,領導才不怕群眾推門就進來。

1957年的土坯房,按理說應該推倒重建了,然而“山區農民有的土坯房要倒”,所以縣委土坯房要繼續使用下去,我認為這個理由駁不倒,它緣于現代政治的倫理邏輯:政府是公仆、服務者,人民是主人、服務對象,雙方存在委托服務契約；一些主人的房屋要倒了,仆人怎能心安理得先搬進大樓?

“土坯辦公房”的最大看點不是艱苦樸素,一是對現代政治倫理的闡釋,二是戳破了政府辦公樓必須與經濟發展相適應、不能落后于時代發展等等說法。城市里最顯眼的建筑應該是學校等社會公益性單位,而我們的很多城市,最吸引眼球的卻是政府大樓,這種錯位的背后,恐怕不只是權力者的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