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肺黑牙”與“名勝古跡”的方寸之爭

“煙草造成的經濟損失已經超過了對稅收所謂的貢獻，在經濟上是得不償失的。更何況對吸煙患者、家庭、社會造成了巨大傷害，這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精美的煙盒包裝或許是煙草業最后一塊精美的遮羞布，扯下這塊遮羞布、與國際接軌，已經是如箭在弦。

“爛肺黑牙”與“名勝古跡”，煙盒上的圖案印哪個？國內煙草企業對后者的始終如一，引來世界衛生組織的反向“敦促”——據新華社報道，4月8日，世衛組織與國際煙草控制政策評估項目在京發布報告稱，中國煙盒上“吸煙有害健康”幾個字幾乎未起到警示作用，印制圖形警示才是鼓勵吸煙者戒煙的有效方式。

世衛組織《煙草控制框架公約》在我國生效已8年，根據要求，履約國應在煙草制品包裝上，印制大而明確、醒目清晰說明有害后果的健康警語及圖片。與國際通行的“爛肺黑牙”相比，國內煙盒上那幾個羞羞答答躲在角落里的蠅頭文字，可謂溫柔又低調。更何況，“爛肺黑牙”還不是最“驚悚”的，彌留之際的病人、畸形的嬰兒、血淋淋的大腦、癌變的身體器官……與吸煙引發疾病有關的各種畫面早就出現在不少國家的煙盒上，最早實行的加拿大已經走過了14年時間。

驚悚的圖案是為了遏制一個驚悚的事實。來自世衛組織的數據是，吸煙每年導致全球600萬人死亡，超過60萬人死于二手煙。在我國，這兩個官方數字分別是，100多萬人和約10萬人。

然而，與國外煙盒上標識的警示圖片相比，我國的煙盒上卻是印刷精致、賞心悅目的名勝古跡、花鳥蟲魚……企業向消費者滲透的，是“我心飛翔”、“天高云淡”、“山高人為峰”、“勝利之鷹”等元素包裝成的所謂文化理念。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同一企業的同一產品，在內銷與出口上實行包裝的雙重標準。

警示圖片為何上不了國內的小小煙盒？“包裝要是那么惡心可怕，煙還怎么賣？”答案不難找到。哪怕是“吸煙有害健康”這幾個蠅頭小字，從煙盒的側面爬到正面，就斗爭了漫長的14年。方寸之地看似無關緊要，卻是控煙界與煙草業一直以來的激烈戰場。對煙草企業而言，“與吸煙者之間的最終溝通工具就是煙盒本身。在沒有其他營銷廣告的情況下，包裝成為品牌精髓的唯一傳達手段”。

在企業利潤的背后，是煙草業對地方經濟的強力支撐。國家煙草專賣局官方網站文字顯示，“在我國的河南、山東、云南、貴州等地的一些集中產煙區，煙草的經濟收入占整個農業收入的50%以上”，煙農的利益，以及地方政府眼中的“優勢產業”、“財政支柱”，所有這些交織在一起，使得我們在控煙之路上走出的每一步都異常艱難。

在此背景下，一幕幕我們不愿看到的場景在上演——比如，在國際控煙大會上曾被授予的“臟煙灰缸獎”，頒獎詞是“寧要漂亮煙盒，不要公民健康”；煙草企業因捐助屢獲“中華慈善獎”、“生態中國貢獻獎”，在控煙協會等多方強力抗議下才被取消；“煙草希望小學”等鬧劇出現……

對稅收的貢獻能否成為煙草業發展壯大的理由？“煙草造成的經濟損失已經超過了對稅收所謂的貢獻，在經濟上是得不償失的。更何況對吸煙患者、家庭、社會造成了巨大傷害，這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原衛生部官員在兩年前的世界無煙日上就表明態度。

精美的煙盒包裝或許是煙草業最后一塊精美的遮羞布，扯下這塊遮羞布、與國際接軌，已經是如箭在弦。拿短期經濟指標說事的各利益方應該認清，公眾的健康才是整體經濟指標長期可靠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