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低估一家企業釋放的社會風險

德國大眾汽車公司“尾氣門”在世界范圍內掀起一場風暴，大眾本身股票一度暴跌1/3不說，還連累全部德國汽車品牌以及世界上其他主要汽車品牌。有德國媒體說，大眾要是垮了，德國也就垮了；而德國要是垮了，歐洲也垮了。

人們常說“蝴蝶效應”，亞馬遜叢林一只蝴蝶扇動翅膀，結果導致美國佛羅里達一場颶風，這在過去一直被當成夸大其辭。但大眾汽車的“尾氣門”效應，掀起的不是北美洲的一場颶風，而是近乎全球性的股市“風災”。所謂搞垮德國甚至歐洲，絕非危言聳聽，德國總理默克爾就有這種擔心。

事件曝光后，人們很容易想到大企業的誠信問題、產品質量、環保、跨國企業監管甚至全球治理之類問題。大眾汽車去年全球銷量第一，按理有德國、歐盟各國、美國等國層層把關，其尾氣裝置能闖關成功，令人匪夷所思。

問題是跨國企業的問題，但尤其對中國來說，這是一記恰逢其時的警鐘。隨著中國經濟飛速發展，近幾年來中國大量企業跨出國門，進入國際市場。如果不考慮營收和利潤在國內國際的占比，這些企業也算跨國企業了。這些企業發展壯大自然是好事，但越是大，管理越要跟上。否則就有可能弄出類似大眾“尾氣門”的風暴，讓舉國心驚肉跳。

我們都希望國內企業做大做強，成為全球市場的王者。中國巨大的市場為跨國企業提供了成長條件，但國內市場的問題是法治不完備，企業法律觀念、市場風險意識、社會責任意識比較淡漠。一旦進入國際市場，此種企業特質極有可能成為“基因缺陷”，導致企業短命早衰，再將問題反饋到國內。

這決非危言聳聽，我們已經在經歷問題的開頭。比如一家國內網絡公司赴美上市后，有國內監管部門指控它售假，結果美國多家著名律所揚言代表投資者起訴這個中國概念股。后來經過“溝通”，國內監管部門撤銷了指控。

說到企業，人們經常提到“自主經營”、“風險自負”之類原則。但現代社會是風險社會，資本和企業本身可能就是一種風險源。比如很多國家有“大到不能倒”企業名單，如果這類企業瀕臨倒閉風險，國家就得施以援手。大企業涉及大量就業、政府稅收，還牽連國家經濟結構。50萬輛汽車尾氣出事，影響卻波及全球，再次讓我們看到了一家企業可能的負能量。

進入21世紀以來，某家企業引發市場連鎖反應，已經不是個例。美國安然公司的財務丑聞，最后引發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企業不大不強是問題，大而強之后如果監管不力，企業照樣可以一夜垮掉。大而不能倒的企業偏偏要倒掉，這是大國也不能承受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