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準自貿試驗區司法保障的功能定位

自貿試驗區的建設與發展有其特殊背景，并對司法工作帶來了新的挑戰。在此背景之下，急需找準自貿試驗區司法保障的功能定位。

設立自貿試驗區是我國在新時期順應全球經濟發展趨勢，實行新一輪對外開放的重要舉措。與改革開放初期的經濟特區建設有所不同，自貿試驗區的建設與發展有著更為特殊的背景，影響著人民法院司法保障自貿試驗區建設的功能定位。

首先，自貿試驗區仍然處于發展的初期。自2013年上海自貿試驗區建立以來，八年間，自貿試驗區6度擴圍，已增至21個自貿試驗區，發展可謂迅速。而且，上海自貿試驗區發展時間還不足十年，21個自貿試驗區中，一半以上，發展時間不足五年。在此背景下，“先行先試”“政策先行”“立法真空”仍然是自貿試驗區法治建設存在的狀態。對于人民法院來說，司法審判規則的更新、糾紛解決機制的創新能否適應自貿試驗區的發展速度，影響著司法保障自貿試驗區建設的質量。在司法實踐中，審判經驗、經典案例也要更快地積累、總結，適時回應自貿試驗區的法治建設。

其次，自貿試驗區需全面契合國際化趨勢。自貿試驗區成立之初，便是我國自主改革的試驗田，是面向世界、面向全球開放性的制度設計。隨著自貿試驗區對涉外法制的逐步放寬和便利化，外國投資者、境外商事主體會以各種形式參與到自貿試驗區內外的商事交易和國際經濟交往之中。在自貿試驗區的法治環境中，國際、國內法律并重的態勢便會隨之出現。這對于自貿試驗區的司法保障能力提出了國際化的考驗。同時，自貿試驗區“改革開放試驗田”的定位，對司法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人民法院在推進司法工作的過程中，要牢牢樹立大局意識，推動司法工作服務于對外開放的大局。

最后，自貿試驗區是創新的高地，而非政策的洼地。與經濟特區通過“政策洼地”吸引外資所不同，自貿試驗區主要以適應投資貿易便利化的制度創新來推動政府職能的轉變、市場的創新。因此，從宏觀上講，維護市場創新、推動政府職能轉變，將是自貿試驗區法治建設的核心議題；從微觀上講，在自貿試驗區采取負面清單、鼓勵金融創新等開放性措施之后，自貿試驗區各種新興業態、交易方式層出不窮，對司法的應對能力提出了新挑戰。

總之，自貿試驗區的建設與發展有其特殊背景，并對司法工作帶來了新的挑戰。因此，在此背景之下，人民法院急需找準自貿試驗區司法保障的功能定位，這種功能定位不僅包括司法最基本的功能，也包括因自貿試驗區特殊性而產生的延伸功能。

第一，司法保障應以司法訴訟為核心，構建多元糾紛解決機制。

自貿試驗區投資貿易便利化不僅體現在政府各類服務措施上，更體現在貿易過程中發生的糾紛解決機制上。而自貿試驗區的糾紛主要以商事糾紛、知識產權糾紛、金融糾紛等為主。這類糾紛的特點在于專業性強且尋求更為高效便捷的糾紛解決機制。在此前提下，相較人民法院，社會組織、行業協會、企事業單位在化解矛盾時更有協調資源、專業知識、熟悉法律政策上的優勢，能夠及時解決糾紛，解紛方式也更具針對性。自貿試驗區“先行先試”、留有法律余地的特點亦讓訴訟制度在解決糾紛時受到限制，不具非訴解紛機制的靈活性。但是，作為民間的救濟手段、非訴訟程序，其權威性不足，亦缺少相應的保障機制。因此，在發揮司法糾紛解決的功能之時，應以人民法院的“司法訴訟”為核心，建立健全訴訟與非訴訟相銜接的矛盾糾紛解決機制。

第二，司法保障應以參與社會治理為延伸，推進社會治理現代化。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要求提高社會治理水平、改進社會治理方式。《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為自由貿易試驗區建設提供司法保障的意見》指出，人民法院應“積極參與自貿試驗區的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而自貿試驗區較為復雜的治理態勢也要求人民法院在依法公正、高效完成審判工作的同時，積極延伸司法職能，參與社會治理。具體而言，針對自貿試驗區發展迅速、“先試先行”的特點，人民法院要創新司法協同監管機制，與自貿試驗區管委會、海關、工商、金融等部門保持密切溝通，實現常態化的聯絡機制。對涉自貿試驗區的法律問題進行風險評估并進行風險預警。而且自貿試驗區的治理模式仍處于摸索階段，針對性的治理方式亦不成熟。因此，加強自貿試驗區各個機關的交流，共享治理經驗、共研法律問題也應成為發展趨勢。

第三，司法保障應以規范行政權力與保障合法權利為任務，打造法治化的營商環境。

規范權力、保障權利是司法功能的兩個基本維度，也是自貿試驗區法治建設的重要目標。一方面，在自貿試驗區的法治建設中，規范行政權力，是推動政府職能轉變的重要措施；另一方面，保障中外當事人合法權利，是推進產業創新的必要前提。具體來講，自貿試驗區是創新的高地，建設的關鍵是制度創新。對于政府來說，轉變政府職能是重中之重；對于市場來說，推動制度創新，保障貿易、投資便利化是關鍵所在。對于政府與市場的關系來講，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是目標所在。因此，人民法院需從規范行政權力和保障合法權利兩個方面充分發揮司法的功能，從而更好地推動政府職能的轉變、制度的創新。

在規范行政權力層面，人民法院應依法行使司法功能，促進負面清單制度的落實，規范公權力行使范圍、方式、程序，促進政府全面、高效地履行自己的職能；對于政府管理中引起的糾紛，人民法院應提供透明、公正、便捷的司法程序機制，平等保護當事人的利益；對于市場監管部門創新服務模式、審理案件中發現的行政行為不規范等問題，人民法院應發揮監督職能，促進自貿試驗區的法治化建設。在保障合法權利層面，人民法院應保障創新成果、創新權益，充分保護不同主體各類創新投入的合法權益和合理預期。對于破壞自貿試驗區建設、走私、非法集資、逃匯等犯罪行為，人民法院應發揮刑事審判職能予以打擊。對于技術創新、經營模式創新、產業創新等創新活動，人民法院應給予支持和保護。

第四，司法保障應以形成可復制可推廣規則為導向，回應對外開放的大局。

司法領域的創新也應成為自貿試驗區建設的核心議題之一。針對不同的司法需求，司法保障工作也必有所區別，并不斷積累審判經驗、治理經驗；為了更好地適應自貿試驗區對外開放的要求，人民法院也必須完成自我革新，推動審判程序的改革創新。換言之，司法保障自貿試驗區建設并非簡單地發揮司法糾紛解決的功能，而是隨著自貿試驗區改革的深入，人民法院在審判組織、審判程序、審判規則等方面也要不斷革新完善。并且，各個自貿試驗區的發展程度不同，人民法院司法保障工作的經驗積累程度也就不同；各個自貿試驗區的發展目標不同，人民法院司法保障工作的經驗也就各不相同。在此基礎上，人民法院在司法保障自貿試驗區建設之時，也就需要把握司法保障經驗的共性和個性。一方面，發展處于初創時期的自貿試驗區的人民法院，應主動學習已經成型的司法保障經驗，以盡快適應自貿試驗區的建設要求；另一方面，各自貿試驗區的人民法院，也應根據各自不同的司法需求，完成自我的革新，提供更多可復制可推廣的規則，以回應對外開放大局的需要。